点击宁都文学
_作者:李能玲
在距宁都县城西北四十公里处,坐落着一个小乡镇——安福,因有唐朝的铁墓记、清朝的棋盘街和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医院等人文古迹而名声远扬。
岁月更迭,时代前行,人们经常记不住形形色色的人来过往,唯这一条东西穿行、直横交错的棋盘古街,却成为小镇村民和周围十里八乡群众的永远记忆。对于从小生于斯长于斯的我而言,古街更是穿越了我的童年和少年,丈量着我的青春年华,刻下了我生命的年轮。
一
一叶知秋,一街识镇。对于棋盘古街的由来,幼时我也是一知半解,直到长大后远离故土思念家乡时,阅览宁都县志才得以顿开茅塞。
相传光绪年间,安福境内有两大富翁。一位叫何自天(字子棋,据何氏《族谱》记载),由开赌场、当铺起家,家产逾百万;另一位叫曾氏岩(字蟠龙),靠经营钱庄、染房等发家。两家因做生意争地盘的关系一直存在矛盾,后来发展到大动干戈的地步,两家为此死了不少的族兄和家丁。这件事惊动了当时的县令,县令派人调停多次后无果,两家仇恨却有越结越深的迹象,搞得安福一直不得安宁。
县令苦无良策,大伤脑筋,便去莲花山的清真寺找好友戒贤大师下棋,一连下了十二盘棋均是和棋,县令从中得到启发,便备了一桌酒菜把何自天和曾氏岩请来,从中说和,县令说:“人道如棋道,和棋是棋中的最高境界,人能以和为贵,则家和万事兴!”两人从多年的争斗中幡然悔悟,并按照客家的风俗习惯,把原来的街扩建成“棋盘”形,各人自守过界,和睦相处,后人便根据街的形状把这条街叫做棋盘街。
念往昔,繁华竞逐。从街口朝里望,古街由清一色的木屋纵横串联而成,占地面积约6亩,路面全由光溜的鹅卵石铺就,“井”形交错间彰显出古街的古拙和厚重。听老一辈人讲,古街高峰时期住着多人,商贾云集,店铺如林,开设有钱庄、染房、当铺、布店、药店……
二
俯瞰整个安福小镇,古街处在镇中央,我家出门行走米就是古街口。从小我便疯玩于街头巷尾,绝对属于饭点不等母亲叫唤绝不回家的“疯丫头”。
儿时的古街,赶集是最盼望的一天。这一天,爱睡懒觉的我也会变得勤快起来,揉着惺忪睡眼,拿起小盆便朝街口老彭家早点铺跑去,老彭家的早店铺在小镇出名,油条金黄酥脆,还有我们小孩爱吃的甜甜的大油饼。说来也怪,老彭的“特色”早点不到圩日是不做的,惹得我们这群小谗猫个个流着哈喇子乖乖排队。
每到这个时候,老彭便开始卖弄起手艺来,将面团砸在面板上砰砰响,捏成一个圆圆的形状扔进油锅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小兔崽子们瞧好了,看谁的脸和饼一样大就卖给谁了哈!”直引得我们这伙小孩争先恐后比划起来。
吃完早点,太阳出来了,晨曦还挂着露珠,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小镇上三三两两的女人开始上街买菜了,走一趟街,满满的收获。这个时候,我和哥哥是铁定跟着母亲的,因为买完菜母亲都要去外公的摊点上看看,而我和哥哥就有了机会向外公要钱买零食吃,街上摆摊的乡亲们看见我们兄妹总会笑着对外公说一声:“你们家收税的来啰!”外公则总会笑着说:“是哦,收税的来了。”说完也总会拿出几角到一块给我们买零嘴。
外公摊点后面是老谢家的小卖部,也是我喜欢去的地方。老谢是小学老师,个子不高,爱穿蓝色中山装,戴副眼镜,逢人便笑盈盈地打着招呼。别看店不大,什么算术本啊,橡皮呀,油盐酱醋呀,烟果糖茶的,倒也齐全。每次母亲做菜,发现酱油没了,就会拿来空瓶子掏出两角钱喊我去小卖部打酱油。打好酱油,老谢家的便会免费赏给我几颗粒粒糖,红黄蓝绿紫很是漂亮,一度成为我童年快乐之所在。
三
回忆古街的故事,自然少不了影视剧在古街取景拍摄时的趣事。
可别小看了古街,那些年却也作为《翠岗红旗》《宁都兵暴》和《静静的鸡笼山》这几部影视剧的主取景地,许多红色故事和历史场景在古街还原,在乡民们心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拍摄《宁都兵暴》那会儿,我的记忆是模糊的,只记得村里来了好些陌生人,说着天南地北的语言,他们寄住在古街居民家中,每天一早集合、吃饭、上妆、演练,几台专业摄像机在简易轨道上来回跑着,有村口新搭建起来的土城墙,也有民国学生的抗议游行,还有八路军战士话别乡亲……当这些电视里才有的画面一一呈现,乡民们沸腾了,每天情不自禁地往古街瞧热闹去,呱唧哪位乡亲当了群众演员、哪个女演员长得好看,这些话题成为乡民们茶余饭后的乐子,一颗心也跟随剧本演绎而跌宕起伏。
轮到拍摄《静静的鸡笼山》这部电视剧时,乡民们明显淡定得多,也不像看西洋镜那样穷追不舍, 那些年,但凡有剧组进驻,古街便被装扮得一会儿民国,一会儿回到解放初,置身其中仿若完成了几次穿越。从小感染这样的文艺气息长大的我,对文艺复古偏爱到了骨子里,是以很长一段时间,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古街,将自己深埋在这古朴的风雅里,沐浴着清纯与素洁,似乎那些感怀在内心的人生困惑与命途多舛,也随着时间的流失飘摇而去。
那时,我总会想起海子的一句诗:你来人间一趟,你要看看太阳,和你的心上人,一起走在街上。
四
韶华远走,岁月流逝。
对很多小镇居民来说,古街曾见证过几代人的童年,温暖过几代人的回忆。而今古街早已安静,昔日所有的繁华都迁到新街区了。古街许多灰瓦木屋被拆除重建,街面上的老房子稀疏可见,旧壁上的青苔,木门上的残联成为古街特有的风韵。它又像一个老人,挺直脊背在风雨中坚守,于漫漫时光里浅吟低唱,直把儿孙归来的身影日夜企望。
时常揪心于古街迟暮,生怕每次回乡的叩访,也许就是与古街的永别。
每一次独自穿行在熟悉的小巷,心中不免浮动着对古街的美丽追怀,少时嬉戏于古街的欢乐记忆。站在斜阳中,慢慢看着院墙一点点瘦下去,远方的火烧云正覆盖着天空,鸟儿在蓝天俯瞰大地。一缕微风吹过古街小巷,夕阳照着老宅,曾经的生活和记忆,伴随着坚实的脚步、歌声、空气,如絮般在我的眼前若隐若现,古街厚厚的青苔与高高的瓦草,已不再是时间长河中流淌成的繁华历史与文明佐证,它已幻化为古街人记忆中一个久恒的前行之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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